赌赢了,纵是万丈光芒。
赌输了,却是万丈深渊。
薛深反问:“有什么不敢的?哪怕事业毁了,名誉毁了,只要我还有这颗脑子,这双手,我就能东山再起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半年前和我同期进君璟的实习律助,有三个。”薛深打断季然的话,“一个,现在在律所档案室做文员。一个,被排挤去了行政部门做秘书。最后一个,给一位小律师做助理,到现在没有上过一次法庭。现在职场内卷严重,不赌,我能得到什么??”
季然哑口无言。
薛深,是他见过的晋升速度最快的人,也是对自己最狠的人。
*
法院大楼里突然有一阵骚动。
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,脊背挺直派头很足的老人,从大楼里匆匆走出来,拾级而下。老人身边,跟着不少体制内穿着的人,还有穿着法袍的法官。
姚凤鸣案再审的主审法官,钟诚,也在这群人里面。
一群人径直朝薛深走来。
“冲着我们来的?”季然不敢置信。死刑案再审虽然罕见,可也不至于连高院的院长都惊动了吧。那这院长当的,让人觉得他没见过世面。
“薛律师,”为首的老人走到薛深面前,朝薛深点点头,算是打了个招呼。
旁边的秘书赶紧介绍:“这是我们郑院长。”
“院长您好。”薛深主动伸出手。
郑院长拍了拍薛深的肩膀,“帮我们法院的判决纠错,好样的!国家就需要像你这种刚正不阿的法治人才。”案子再审,说明确有错误或问题,是影响法院领导班子的绩效的。
所以,郑院长心里有没有别的想法,薛深并不能确定。
好在郑院长为了避嫌,也没和薛深多说,寒暄几句走了。
*
又过五分钟。
法院门口停了十几辆黑色轿车,体制内的人,看车牌号识车、识官阶、判断官职高低,已经成了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。
“张院长。”
“秦检长。”
郑院长亲自上前给拉开车门,恭恭敬敬地喊了两声。
薛深头皮一麻,瞳孔里划过一抹震惊的神色。
这两个人。
这两个人是,是……提笔写下“法律先锋,匡扶正义”八个大字的人。
这两个人是,出门不知道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地跟随保护的大人物。
区区一个姚凤鸣的案子。
怎么把这两位都给惊动了??
难怪,高院的院长都亲自带人出来迎接。
“薛哥,事情闹大了。”季然小腿肚子都在打晃,法律圈混的人,就没几个见到那两位还不怕的。
直觉告诉他。
今天姚凤鸣这案子……
要么,是姚凤鸣翻案。
要么,是姚凤鸣不能翻案,薛深翻车。
也是在这个时候,薛深的手机响了。
“喂,”薛深摁了接听键,转身背对着人群,往不远处的空地上走,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。他没注意到,那两位大人物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。
“那个就是薛深?”张院长问了一句。
“对。”高院的郑院长直接沦为了拎包开车的小人物。
秦检长感慨道:“后生可畏啊。”
“薛律师确实是年轻有为。”郑院长摸不透这两位大人物的心思,只能保守地跟着附和了一句。
而薛深这边儿,接到了谷辉禾打过来的电话。
“出事了。”谷辉禾的语气不太好。
“怎么了?”
“今天早上检察院刚刚得到的消息,钱玮带着整个重案三组,正在往法院赶过去的路上。”钱玮是被停职,但不是被撤职,威信还是在的。
谷辉禾知道薛深和钱玮积怨已深了,好心提醒了一句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