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权力上讲,柳白是必然要去一趟的。

从情分上讲,莫家二老也是从柳家庄子里出来的,柳白更要去看一看。

下午到莫家的时候,柳白受到了莫家二老的殷勤接待。

...

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之中,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。

睦州的袄教信徒们,等于是来长安城里溜达了一圈,扭头又回睦州去了。

最难过的,当然要数陈硕真。

平康坊,专门供花魁们居住的地方,曾经是春风阁的范围。

为了不影响比赛,春娘一声令下,将春风阁的生意停下两个月。

毕竟,优秀的姑娘全都参赛了,老主顾们就算来了,也见不到她们。

与其把名声毁了,反倒不如赔点钱。

其他姑娘都是四人一间,挤一挤,凑合住。

唯独陈硕真有一处单独的小院子。

这让不少姑娘,心怀怨念。

只有陈硕真自己知道,这座小院子,俨然就是一处监牢。

坐在镜子前,看着对面那张美艳的脸,陈硕真久久不语。

她摘下假发,用梳子仔仔细细的梳理了一遍。

叩叩叩——

敲门声响起。

陈硕真飞快的重新戴好假发,打开门。

“陈姑娘,这是您本月的份例,还请收好!”

春娘笑容满面的,将一个托盘放在桌子上。

陈硕真掀开红布看了一眼,里边赫然放着好几锭金子!

金子不是通用的货币,却比通用货币还要紧俏。

这年头,大唐缺铜缺得厉害。

尤其是大唐的铜钱流入西域之后,被异族人当成通用货币,更加紧缺了。

早年见,一贯铜钱不多不少,就是一千枚。

去年,精明的老百姓已经把九百枚铜钱串起来,当一贯钱,也就是一两银子使用。

经过一年的发酵,在诸多连锁反应之下,长安城的物价开始飞涨。

银子的购买力在短期的下降之后,出乎所有人预料的,大幅度飙升起来!

不知有多少人,因此而破产。

市面上,从铜紧缺,迅速变成了银紧缺。

人们都被这种变故折腾怕了,已经很少有人,敢兑换大批量的银子和铜钱。

只有金子的购买力,依旧坚挺。

在大宗的货物交易之中,金子的地位,开始凸显。

八锭金子,足以买下好几个陈硕真居住的小院子!

“一个月的份例?”

陈硕真一愣。

她本就是穷苦出身,虽说后来出头了,也不曾见过这么多金子。

往前倒上一百多年,金子是贵族专属的货币!

春娘笑道:“这可是少爷亲自批下来的,姑娘的脸面大,可不敢受了难为...”

陈硕真反应很快。

“春娘姑姑的意思是,我可以自由出入?”

春娘指了指外边。

“春风阁可从没有限制姑娘的自由!”

陈硕真沉默片刻,拿起一锭金子,道:“你们就不怕,我逃出城去?”

春娘的笑容更加浓郁了。

“老婆子我想不了那么周全,既然少爷允了,想必是不担心姑娘出城的,退一万步讲,就算您出城了,跟老婆子我也没有多大干系!”

陈硕真放下金子,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之色。

她很清楚,若是逃出城去,碰上曾经的‘自己人’,她只会死得更快!

无论从哪个角度看,袄教的人死的死,抓得抓,都必定是内鬼造成的。

而内鬼的人选,还用想吗?

“春娘姑姑的意思是...”

春娘行了一个叉手礼。

“老婆子我此来,一是给姑娘送份例,二则是向姑娘辞行!后续的比赛,自有专人帮姑娘操持,老婆子我即将出海,管不到长安城里的大场面喽!”

说完,春娘微微颔首,离开了陈硕真的房间。

她懒得管陈硕真是什么反应。

摆动着肥硕的腰身,去了另外一座小院子。

“人呢?都给老娘滚出来!”

一大群莺莺燕燕的姑娘,从房间之中走出来。

她们全都是春风阁的头牌。

春娘左手叉腰,另外一根手指上下翻飞。

“你们都给老娘记住了,就算老娘不在长安,也莫要丢老娘的脸,之后的比赛,都把看家本事拿出来!”

“告诉你们,接替老娘的,虽不是什么正经人,但也是咱柳家的主事,该给的面子要给,见了面,都给老娘客客气气的!”

一大群姑娘嘻嘻哈哈的应承着。

也有几个舍不得春娘离去,跑过来拉着春娘的手,问东问西。

春娘霸气外露,瞪着眼睛,道:“你们这些小浪蹄子别想着清闲,咱们春风阁的名头,可不能被外地的人给抢去!”

说话间,杜悫和青儿施施然走了进来。

杜悫瞪了春娘一眼,道:“谁不是正经人?!”

春娘气哼哼的说道:“老娘的辛苦半辈子,全给你小子做了嫁衣!”

杜悫撇了撇嘴,没搭理她。

青儿则是走到姑娘堆里,这个叫声‘姐姐’,那个叫声‘妹妹’。

她本就是春风阁出身的清倌人,跟这些姑娘,都熟络得很。

春娘把账本往杜悫怀里一拍。

“老娘明日就要前往岭南,你给老娘好好当人,别被这些小浪蹄子勾了魂儿去,若是做出对不起青儿的事,老娘隔着大海,也能派人阉了你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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